猫尾巴

>>>>>> 

吸气，呼气。

高速的长途奔跑。

处于极度无措与混乱中的美琴没有发现，但是上条在目前体内的化学能大量转换的情况下开始察觉到自身发生的一些微小的变化。

那该死的Omega抑制剂正开始逐渐失去效用。那是自己仅剩的最后几粒，其他的都已被家里那个拥有如同无底洞一般胃部的修女抢走充饥了。

——行行行你吃，就当是好心的上条先生再次置自己与危险之中而维持了茵蒂克丝小姐一周不会被任何Alpha发现哪怕一根毫毛的安全——反正一天到晚窝在家里的你也根本就没有被发现的危险好吗。

忽视几个Alpha投来的感兴趣的目光，上条快速地在下一个街角拐弯。

 

>>>>>> 

此时连调侃“不幸啊”的心情都没有。只是痛恨为什么不幸偏偏要在这种关键时刻发挥效用。

但好歹还没有被逼上绝路。自己虽然处于抑制剂短缺的状态，不过并没到发情期。只要对方是个Beta甚至是个Omega，凭自己的幻想杀手与身体素质起码不会被完全压制，那样的话就一定有反杀的机会——

 

没有退路了。

他看到御坂妹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维持着像是被打飞再重重跌落在地的姿势。空气中弥漫着的浓烈Alpha信息素的气味刺激得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好像不应该以“浓烈”来形容，只是单纯的浓度很高，但味道并不浓重……是一种感觉很清冷的味道，又不属于柠檬的清新，也并非雨后微风的湿润与温暖；感觉就像冰，但那股子冰冷底下似乎又隐藏着许多深不可测的东西，像是激烈的，愤怒的，彷徨的，混乱的，让人一阵阵战栗；那么就是固体二氧化碳，比坚冰更冷、更硬，却能在入水之后以冰所不能的速度剧烈沸腾，展现那朦胧的气雾之下被掩盖的强大力量……

 

——停下来，你这个懦弱的Omega！！

 

牙齿对下唇的猛力作用所带来的剧痛瞬间让上条回过神来。失去抑制剂的他处于能被Alpha信息素轻易吸引注意力的不利境地。冷静下来，清醒一点，他一遍遍催眠自己，以至于无暇发现那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他在知道御坂妹是Beta后就应该能立即察觉到的事实。

——这Alpha信息素并非来自御坂妹，而它的归属者是谁，答案显而易见。

最纯洁的白，最浓重的黑，最血腥的红。当那个人以这样的面貌站到自己面前时，上条心里“咯噔”一下。

他答应哔哩哔哩一定要击败的对手。将御坂妹打成重伤的敌人。杀害超过一万个“Sisters”的冷血杀手。咀嚼人指，尝试血液逆流的变态。名为“Accelerator”，能力为矢量操作的性别不明之人。学园都市的第一位。绝不会被人打败的绝对强者。如今站在他这个无能力者面前的人。

 

——那个散发着浓烈Alpha气息的人。

 

上条想，自己这次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于是他更加捏紧了拳头。为了不后退逃跑，也为了让自己不要沉沦，沉沦于那堪比自己一直以来所期望着的气味之中。

 

>>>>>> 

对方带着狞笑一点点缓慢地靠近。像是狩猎的野猫面对精疲力竭的老鼠，突然在结束其生命的想法之前又萌生了尽情玩弄它的念头，而显得不那么着急而是乐于观察它逐渐放弃反抗样子的场景。

然而对方在进一步靠近前突然停下了。

——猫发现了它的另一个乐趣。

“一个无能力者……还是一个Omega，一个没有服用抑制剂的Omega。告诉我吧下三滥，你到底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的，居然在这种情况下来挑战我——还是说，你在出于什么不可告人的肮脏目的故意自投罗网吗？”

首先最后一点果断否认，当然这种话上条才不会说出口。他只是拼命抑制由于恐惧或其他各种原因而引起的颤栗，努力抬起头对上对方居高临下的双眼。

“因为不来，御坂妹就会死，而另一个少女正在哭泣。我不能等待，我必须要在此地、此时、此刻，打败你！”

对方像是听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话语而没有反应过来，而接着开始放肆地笑了起来。下一秒，他象征死神的手继续挥下——

 

而这被上条以右手果断地拍开了。

 

“诶。”

 

预想中血红色的炸裂没有发生。 

 

无法接受眼前的状况。

 

“喂。下三滥。你的右手——是怎么一回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那轻轻的一拍带来的反冲力比上条想象的还要猛烈。远不止是轻微的刺痛，而是如同被撕裂般的剧痛，从手掌通过上肢直印在大脑里，令他一阵眩晕。幸好对方也因为意料之外的情况陷入混乱状态而没有发现自己的反常，但剧烈的反应终究还是存在的，并非就能因此褪去。曾经与身为Alpha的史提尔和神裂火织战斗时都没有过这样的反应，想来应该可以排除Omega体质的原因，转而思考幻想杀手本身的问题。

之前都是与魔法师战斗，而这次与能力者战斗所以反应不一样？但消除御坂的电击时也并没有这样的情况，那么就是他因为是第一位，是特别的，所以才有特殊的反应？

因为他是第一位，所以能力尤其强大，所以是特别的。

他是特别的。但是是另一个方面的“特别”。

是针对“上条当麻”个人的特别。

上条拒绝接受这样的猜测，也不断告诉自己，这不可能。

这样的一个人会成为自己的敌人？开什么玩笑。而且还是这样杀人如麻的混蛋、恶棍，自己必须要将其打倒的反派？简直是太荒唐了。为什么这种人会是那个“唯一”，那个“命中注定”，自己到底是有多不幸才会抽中这个下下签？

 

>>>>>> 

他猛地将拳头撞上对方的鼻梁。趁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里，再一拳。

而每一拳下去，上条受到痛楚的都是这几倍的返还。当再也难以忍受的痛苦将要将自己淹没，同时也一遍遍残忍地提醒自己，什么才是必须面对的事实。

他像是在击溃敌人，又像是在自我伤害般地惩罚自己。

 

“忍住啊第一位——我这个弱者的拳头，可是有点痛哦。”

而他想，自己这颗懦弱的Omega的心或许比对方受到的击打要痛上几千几万倍。

 

>>>>>> 

回忆起那时已经有些朦胧的记忆，一方通行不得不承认那时闻到对方信息素的气味的确很吸引人。就像是午后慵懒地躺在草地上尽情呼吸青草与阳光的气味，有蜂蜜的清甜，却没有其浓稠；有空调热气的温暖，但又有些湿漉漉的。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味道，明明感觉格外直白，但又不知为何似乎变幻莫测；只是纯粹的温暖而已，又感到隐含了许多或许本人都没有意识到，或者说再也没有机会回忆起的东西；但这么说又并不浑浊。

不得不说自己被对方的气息深深吸引了。但处于那样混乱的情况下，他才不会去思考，也不会承认这些。他最多只会手下留情不将对方肢解，若是对方愿意臣服，而自己心情正好，说不定还会将其带回去好好利用一番。而现在他深深明白这是丝毫不可能的，无论从事实还是可能性而言。上条才不是那样献媚的Omega，也丝毫不软弱。很难想像他以一个Omega的身躯独自战斗到了现在，无论是面对怎样的敌人，即使是自己——他命中注定的Alpha。